若昔,男,小學一年級,七歲。
今天下雨了。
雨滴滴答答地在屋簷和屋頂上跳舞,下雨天總讓人憂鬱一些。
才剛吃飽飯要午休,我從一片漏雨的屋頂下跑過,才剛要回教室突然又從背後被抓住。
「你是一年六班的嗎?」有個面色蒼白的女人問我。
「......嗯!」雖然嚇了一跳,我還是笑著回應。
女人想了想,快速地塞了一張紙...,呃,看起來像信的東西到我手中。
「把這個交給無月。」她說。
「...無月......?」
女人似乎看穿我的不知所措,指了一個女孩給我看。
「在看書的那一個。謝謝你,我先走了。」
我抬頭瞄了她說的方向一眼,再回頭找人。她說...在看書的。現在在圖書區的有兩個女生,哪一個啊?
當然女人已經不見了,沒有人能回答我。
越走越近才發現,其中一個女生竟然是上次那個跌倒的女生!就是不領情還自己爬起來的女孩。另一個不認識,所以我走向那個躲在角落、旁若無人的女孩。
「妳知道無月是誰嗎?」我問。
她顯然是嚇了一跳,肩膀明顯地顫了一下。轉過臉,我突然覺得,她發現是我時,眼神的敵意不如第一次那麼重了。
咦......是我錯覺嗎?
「啊...」我不是故意要嚇她的。「這個,是剛才一個阿姨送來的,但是她找不到她,所以要我轉交給一個叫做無月的人——......」
話還沒說完,那封信已經不在我手上了。她搶走信的速度,不曉得算不算所謂的「本能反應」?總之,上一秒還在的,下一秒已經被她迅速奪去了。我呆愣了一下,看著她讀信,心想這女孩還真是神秘。
忽然,一點點微笑的花點綴在無月的嘴角上,接著......我呆掉了,她燦爛地漾開笑靨,把信抱在懷中,看著我的眼睛突然間變得好明亮。
......這不是會笑嗎?笑起來比班上所有女生可愛多了啊......
原來這是無月。原來無月笑起來這麼好看,她該多笑的。
有一種心情,也許是想讓她快樂的心情,開始在我的心底蔓延開來。
*
若昔,十五歲。
昨天從國中畢業了。
自從小學知道和無月住在同一條街後,我們常一起散步。
無月在昨天晚上告訴我的「寂寞」,說真的...我不是很懂。但我想我會試著去了解吧!
因為我不想讓無月獨自難過。
*
若昔,十九歲。
無月的父母去世了。
她的阿姨和姨丈真奇怪,說是要學測了,不讓無月去參加喪禮。
可是終究是父母啊,最後一面說什麼也要見到吧。
只是無月的精神很不好,那我也不方便說什麼。
為了讓她振作,我媽和稚閔拉著我和無月一起去了六福村。無月沒來過,所以應該要很興奮吧?可是當我和稚閔坐完「海盜船」後,就找不到無月了。
「若昔哥哥,阿姨呢?」稚閔問我。
「一定是在那裡的咖啡館吧。」我強忍暈車般的不適,為他指了方向,然後開始尋找無月。
我找遍所有遊樂器材,就是沒看到人影。怎麼說,是擔心嗎?
正確來說,是非常擔心吧。
憂慮像螞蟻爬滿我身上般使我難受,硬生生掩過了身體的不適。這裡人這麼多,難保無月會走到哪個偏僻的地方散心,到時候,安全就沒人敢保證了。
靈光乍現,如果相反呢?
如果無月一動也沒動,還身在那人潮洶湧的「海盜船」之中呢?
所以我回頭走了,直覺和對無月的了解告訴我,這次的猜測,不會錯的。
果然她已經被人潮淹沒了,看起來徬徨又無助。無月一雙明亮的眼睛四處搜尋著,充滿期望又有著滿滿的失落。我插入人群中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帶離了人群。
她一出來就跌倒了,好險我接住她,不然肯定摔得不輕。
「你們怎麼可以丟下我......」無月的聲音很小,像是用盡了力氣。
抱歉,無月,又讓妳一個人了。我沒說出來,只是抱著她。
一瞬間,我才恍然大悟——擔心、心疼、內疚這些心情,想守護她,想讓她快樂,原來這些感覺早就在不知不覺中漲滿了。好滿,我呆怔了幾秒,才幾分尷尬地離開了她。
無月追問我是不是厭煩她了,我小小聲地說,不曉得她聽見沒有。
傻瓜,喜歡妳就好了。
-想依偎,星星★番外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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