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兒，今天星期五

「小草？夜閔？」


樓梯間迴繞著的是無月困惑的疑問，一大清早的，怎麼大家都不見了？


才睜開眼，她馬上就猜到她一人被留下來了。過於安靜的屋子，昨晚熱鬧的根源不在了，難怪她那麼好睡。


真是的，明明就知道她最受不了被留下來的感覺，他們還是......


唉。


無月下意識嘆氣，簡單地梳洗過後，拎起外套就走出這過於安靜的世界。


經過了一棟棟房屋，有間讓她最在意的正在騷動著，兩個人影透過毛玻璃隱約看得出在整理行李。


是誰？新住戶嗎？


猜想之際，一個小小的黑影嘩啦一下奔過身邊，也許是認出無月，他倏地緊急煞車，轉頭。 


「月姐姐，好久不見了呀！」稚閔紅通通的臉頰顯示他正為了什麼開心著。


無月蹲下與他平視。「怎麼了？開心成這樣。」


「若昔哥哥回——回——......」想到了什麼，稚閔就此改口：「我是說，『若昔哥哥回頭看了我一眼』啦！」


她不解地蹙起眉宇，回...？


無月把視線放在那棟屋子中，「若昔回來了？」


「才、才不是勒！」小男孩慌慌張張地否決，為了讓眼前這個姐姐有個超——大的驚喜，似是卯足了勁。「若昔哥哥臨走前看了我一眼，所以我很高興！不要誤會唷，他才沒有來呢！他剛剛才說要在什麼『水男』還是哪裡的，才不會過來這裡呢！」


無月瞇起眼睛。水男？水湳？水湳機場......？


「若昔他......在機場嗎？」


稚閔見自己越描越黑的驚喜，只有先脫離的份：「不是啦，不是不是！厚，我要先走了喔，媽媽告訴我要幫阿姨整理行李！」


無月狐疑地打量他慌忙離去的背影，起先困惑，複雜的眉間卻漸漸舒開了。是嗎？若昔他......


回來了......嗎？


太陽終於起床了，淺淺的陽光一舉摘下罩著街道的薄霧，淡黃、深紅、淺藍、墨綠......房子一一換上了新衣服。


輕輕步過公園，昨天孩子嬉鬧玩耍的痕跡還在，半高不高的沙丘靜靜屹立在沙坑中央，附近猶有幾件被遺忘的玩具躺在裡面。鞦韆上一點點的水氣還沒有蒸發，在木板上留下了足跡。


不知怎地，無月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也許是高興？若昔回到這裡了，就在那麼近的距離。


也許是生氣？他兩次的不告而別，而兩次都這麼傷人。


也許是想念？然而越近的距離，想念才會突然惡化到一發不可收拾。


也許......都不是？


不小心絆了一下，她臉朝下撲倒在沙坑之中，外套沒穿著，一下子散到另一邊去了。沙丘被她弄垮，無月也在此時，垮了。


「你要我寂寞、難過到什麼時候才要回來啊......」


感覺上這時應該下雨的，才會更添女孩悲傷的力量。但是沒有，天氣晴朗到她甚至想就這樣趴著小睡片刻。


「無月，會感冒的。」


又或者，全部都是？摻雜了高興、生氣和想念的情緒，在這突然的混合之中，一切都靜止了，時鐘忘了行走，北風忘了前進，連無月，也忘了呼吸。全世界只剩兩件事正在進行。


眼淚打破僵局，在萬籟俱寂的空氣中，「滴答」的跌入了沙坑中。


而那隻手，撿起掉在不遠處的，她的外套。


「受傷了？」依然是那道溫煦又催淚的嗓音。


背光的關係，黑影蹲下身子，即使這麼近，無月還是看不見他的表情。


「......」


「我扶妳起來吧！」他伸出手。


「......」糟了，眼淚又......


終於有一些光線灑在他的臉上。


心疼？嗯......是心疼。不過，似乎還有別的。


若昔伸出手捧著她的臉，抹掉在她臉上的沙子和突來的西北雨。使點力讓她坐正，一一拍除她手臂上的沙子。「我不在的期間，妳都這麼過嗎？」


點點慍意自字裡行間散發出來，她不禁瑟縮了一下。


「這麼不會照顧自己，如果妳有什麼三長兩短，那我的犧牲不是白費了？」


是了，還有在乎。


「對不起......」無月小聲地說。


若昔將手繞過她的頸，輕輕環抱住無月。無月把臉埋進他的圍巾，一呼一吸地回憶那最讓她想念的味道。


第一次的分離，然後重逢。第二次分離，又重逢。無月不敢說這是命運的安排，因為第三次的分離還是未知數。但不知怎地，她突然不再感到害怕；在若昔熟悉的溫度中，她彷彿看見的過去、未來以及現在。


「無月，我想問妳一件事。」


「嗯。」


若昔停頓半晌，猶豫了好一會兒。「我兩次的不告而別......應該讓妳很難過吧？怎麼說還是第二次比較讓妳煎熬的話......」


「如果想道歉的話，你要道歉兩次了。」


若昔放開她，凝視著無月平靜卻濕潤的眼睛，困惑了起來。「我不懂。」


「思念...很早就開始了，在第一次分離前，就開始思念了，若昔。」


有一股熱熱的氣流在她身體中翻騰席捲，灌進她的手、她的心，她的眼睛......


「...所以，我和妳很早之前就...？」若昔輕聲下了問號，眼神一下子充滿了她喜歡的那種理解，溫柔和笑意。


「誰知道？」無月聳肩，逕自抹了一下臉。「你又害我哭了......」


若昔笑了，再一次替她抹去剩餘的淚痕，然後起身。


「起來吧？」他朝她伸出手。


「......」她瞪著那隻手。記憶中小男孩的手，經過時間的洗禮已經變成大男孩的手。從前童稚無知，現在成熟穩重。


時間的腳步不曾停留。


雖然星星忽明忽滅，老是閃爍不定，但也從不熄滅。兩者的關係只在於，當時光急速奔走時，星星也盡責地閃爍追隨，就算只是小小的奇蹟，在渺茫的機緣下終於產生的瓜葛，卻綿延而堅定......


他拉起她，無月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看。「...什麼？」


「上一次是我心中的若昔陪我，」無月面向遠方一點點露出的灰色建築物，「陪我去看阿姨好不好？」


若昔頓了一下。「我還以為，妳在原諒他們以前都不會去看他們了？」


「...哪有這麼快就原諒的？」她扮了個鬼臉。「但這是...我欠他們的。至少他們照顧我好幾年了，總該報養育之恩吧？」


「嗯。」若昔朝她看的大樓的方向走，還不忘帶起無月的手。


幾時就該察覺在牽手間的蛛絲馬跡了？他的手整隻包覆她的，溫暖而熟悉。


把握自己要的。


無月輕輕地笑，讓陽光灑在他和她的心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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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大修完畢！（汗）


以前看過的好碰友們，其實沒甚麼感變，只是當初行距調得不對，怎麼樣都超過上限= =


所以不需要重看的^ ^


那麼我就把密碼拿掉了，


請大家繼續期待《碎地圖與薄荷王子》的結局和《我不是蜜糖女孩！》的全新旅程吧！


BY 熊兒。2012/08/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