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無月抓著若昔的手,隨著他走的方向緩緩前進,突然之間,他感覺到身後一陣不穩,沒來得及回頭攙扶,無月已經臉向下跌倒在地。
「哇…無月,妳沒事吧?」若昔暗自怪罪自己走得太快,一面朝她伸出手。無月扶著他站起來,微量的星光照在她髒污的臉上,數道光痕同時滑落臉頰。
「…無月......?」若昔嚇了一跳,摸出手帕替她擦擦臉:「很痛嗎?哪裡受傷了?腳?還是臉?」
「不見了...」她啜泣著。
「什麼不見了?」
「若昔...若昔送的手鍊......」
他怔忡了一會,手鍊?他在公園送她的手鍊?
無月...還帶在身邊啊......?
她心急地又蹲下,在一片片落葉之中翻翻找找,不放過任何地方。無奈走了這麼一段路,掉在哪裡誰也不清楚。她索性喪氣地坐下,一雙手仍盲目地摸索著。
「無月。」若昔跟著蹲下,抓住她在葉子中翻找的手。無月微偏起頭,觸見若昔一貫的微笑,一股暖流忽地湧上臉頰,她知道自己臉紅了。
他凝視她,好久好久。無月突然想起那一天公園的夜晚,他的眼神也是如此,溫柔認真,微笑裡帶點稚氣,有很多很多的表情融在這樣的眼神中。無法用言語形容,以為若昔為了救她而去世的那天,想起來一點也不真實,到底......哪裡是真實,哪裡才是夢境呢?如果他離開的那天是個惡夢,好不容易醒來了,而若昔就在眼前,有血有肉的若昔就在她面前不到 三十公分 處。
她該相信嗎?相信這樣的真實?
無月伸出手觸碰他的臉頰,眼神和指尖的接觸傳達了思念,綿延不絕地,像泊泊流動的河水般,若昔感覺到了。
於是他收下了她的想念。握住無月微涼的手指,他緩緩貼近, 二十五公分...十五公分...五公分——......
若昔溫熱的氣息吹拂在無月的髮梢,唇不輕不重地覆在她的唇上,閉上眼睛,她似乎也收到了若昔傳達的思念。
星星一閃一閃地眨眼睛,之間有兩顆特別亮。
若昔輕輕移開嘴唇,順勢吻了她的臉頰一下。無月雙頰泛紅地低下頭。
「無月,對不起。」他又道歉了。
她不解地抬頭。
「我沒在最難過的時候幫上忙。」若昔歉然一笑。「讓妳寂寞了吧?」
無月噗哧一笑,看他的眼神,讓他有些疑惑。
「不對,若昔在我心中陪我啊。」無月溫柔地笑。「當我在監獄外猶豫時,是那個住在我心底的若昔陪著我進去的。」
他真的好喜歡看,無月瞳孔中只有他才看得到的火苗。
*
才以為就這麼擁有了幸福,塔羅牌卻笑著,開始了遊戲。
「不好,他們如果進了森林就危險了!」語棠心急如焚地站在外頭東張西望,「怎麼還沒出來?」
*
越走,雲霧越是籠罩了天空。這一邊的天空已經看不見星星了,逐漸陷入了黑暗,叫人不知不覺不安起來。
「若昔,我們往回走好不好?」
他打住,轉身向著剛才來的那一條路。與其說來的那一條路,倒不如說是任何一條相同漆黑的小徑。
「我也這麼覺得......」若昔皺眉。「但我們到底從哪裡來的?」
無月與黑暗對望著。「不知道耶......」
隨意揀了條路走,若昔的手緊緊牽著她,走在前頭。樹叢沙沙作響,被風撩起了頭髮,在看不見星月的夜晚,和命運交纏著。
一小滴雨水落在他和她相握的手上,接著連綿的絲絨接成一整片霧茫茫的白紗,在樹葉和泥土上,留下了璀璨的足跡。
兩個人不知所措地佇立在原地,若昔先回過神,把身上的大衣褪下披在無月身上,拉著她走進一棵枝葉稍微濃密的樹下。
「可是...你不冷嗎?」她擔心地偏頭看他,伸手想抓下大衣,若昔按住她的手,微笑:
「女生容易感冒,妳穿著我比較放心。」
但無月發現他的體溫不比她高多少。
雖然已經待在樹葉最多的樹下了,但冬天的關係,剩下的枝葉也只剩苟延殘喘的滄桑,彷彿北風就要一鼓作氣的把所有都趕走。雨滴依舊落下,再加上狂吼的風,讓人忍不住想捨棄靈魂,在嚴寒的侵襲下小睡片刻,放任死神一步步接近。
「無月?」若昔搖搖意識已經稍微模糊的她:「別睡。」
她勉強睜開眼睛,吃力地望著若昔。「可是我好累。」
「雨等一下就會停了。」他的聲音聽起來好模糊。
若昔摸了摸無月的手,發現無月的手是熱的,那是足夠支持她的正常體溫。這麼說,她應該是真的累了。
放下心,他不安地察覺自己竟然有些睡意,自制力告訴他,為了無月的安全,他得撐下去。
得撐下去才行啊......
待續.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