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兒，今天星期五

轉世之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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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可以叫我柳橙。」


消失的那陣風，帶來這麼一句話。


……程柳？


項之律靈光乍現，從四面八方集結而來的回憶慢慢地在他的腦海組成一個清晰明亮的畫面，教室的課桌、喧嘩的操場、妖魅的草坪……程柳，程柳，他慢慢地抬起頭來。


那個女孩叫程柳！


「我的名字叫程柳，是從中國來的。你也可以叫我柳橙……」


他一下子想起全部，包括她的自我介紹、她的笑容、她的陪伴。那天晚上的想法，希望知道真相的心情，和總是格格不入的人生……前世的最後，他許下承諾，要他們再見。始終沒有等到她，他自然地對著投懷送抱的女孩產生了敵意──


那個夢，那個夢就是沒有程柳的世界了！


他明白過來，一轉身卻狠撞上一無形固體，堅硬物體刺入肌膚的感覺使他狠狠倒抽一口氣！一回神，才發現一直沒有睜開沉重的眼皮──項之律終於清醒，揉揉疼痛的額頭，衣櫥在他眼前儼然佇立著，宛若無聲的嘲笑……


「哥，你在做什麼啊……」弟弟從門口探出頭，無言地望著一身狼狽的他。「也太會睡了吧……」


日光不客氣地一路走進房內，外面一如往常地一片鳥囀，一層一層，是那自然的清籟。項之律捂著頭，恍恍然地瞇起眼睛。他好像，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奶奶呢？」他隨口迸出日常時起床的第一句問候。


「…奶奶……」弟弟奇怪地緊了緊抓著門框的手指，擰著眉，困惑在眸間迴繞著。「你睡昏了？奶奶前兩年就走啦，你國三，我小六那年。」


他警戒地望了他一眼，思緒瞬間一片混沌。


哪裡是夢？有她的國三生活是夢，還是沒有她的？項之律快速下床，站在書桌前，眸光一緊，深深盯住椅子上的深青色書包。東京高中……高中，他的眼眸微微一震。他今年高二啊，所以……兩個都是夢？


「…哥？」疑惑的問句從身邊傳來，項之律望著弟弟，從他眼中讀出不解。


「你還記得……」他張了張口，又作罷抿緊。「算了。」


「哥！」弟弟忍不住出聲抗議，站直身體。「你也夢到奶奶是不是？」


也？


奶奶是家族中最神秘的人，是唯一一個沒有被他通靈的能力嚇得倒退三步的人。從小，奶奶就為他的能力驚喜，還告訴他很多超自然的事。天堂、地獄，陽間、地府。信仰不同，世人對這些地方的稱呼就不同。奶奶說她都見過，說他也見過。


不知真假，但項之律還是對這個神祕的奶奶有著深深的崇拜。


「沒事沒事，去上學了。」他放鬆眉間的緊繃，伸手將弟弟推離房間。


不管是不是夢……都代表他和「程柳」有不淺的淵源。不是以前交集過，分離了，就是以後終將相遇。


是嗎？應該是這樣吧？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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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以來第一次遲到，原因是做了怪夢，這叫他怎麼說得出口。


走廊上幾隻漫無目的的遊魂打攪著他想理由的思緒，還沒想好，教室門在不知不覺間已佇立面前。籠罩著安寧，一如往常的早自習在他的驚愕下有些不同。


他拉開椅子，才剛剛入座，輕巧的記號聲自身旁空位傳來。桌上陡然多了一張紙條，他循著細緻指尖慢慢往上看去，手的主人清淺的微笑令他不禁怔愣好一會兒。


這位置……？


項之律輕輕垂眸，細聲翻開兩折的紙條。


『我是轉學生，名字叫做程柳，是從中國來的。聽班上同學說你看得見冥界？我最喜歡超自然了！請多多指教，很高興認識你。』


項之律凝視著她。呵，哪個是夢？


轉世前的歌聲，意味著什麼呢？竟影響了他倆的未來。


這一世，他因為她擁有能力，也因為能力遇見她。


有她的國三才是夢嗎──還是，此時此刻才是朦朧的夢境？


項之律不再理這個問題，朝著熟悉又不熟悉的笑顏，揚起懷念深刻的弧度──




－（完）－